在外交部領事局官網上,迦納是非洲53個無邦交國家中極少數得以落地簽證的國家。移居西非40年,投資項目從棒棒冰、農場、礦業、房地產、橡木加工、鋼鐵廠、塑膠廠的迦納台灣商會會長周森林,是促成此一「外交成就」的關鍵人物。
迦納瀕臨大西洋,原名黃金海岸,物產豐富,黃金產量全球第二,可可、腰果、木材、錳、礬土等為出口大宗。早年為英殖民地的迦納,為非洲西岸的門戶。曾同屬大英國協的香港華商(大型航運、紡織廠)最早駐足迦納,開啟海外華商在當地深廣的商業運營。
1943年次的周森林服完兵役,先後服務於日光燈、瓦斯爐等民生產業,經歷台灣經濟奇蹟起步的年代。1979年有機緣前往當時與我國仍有邦交的象牙海岸以及隔鄰迦納商務考察。帶著台商特有敏銳,周森林認為以法語為主的象牙海岸進入障礙(語言),遠高於英語為主的迦納。果決地於1981年帶著一支皮箱,踏上萬里之遙的非洲大陸開啟創業之途。
他還記得當時前往迦納的飛機上乘客寥寥可數,登機時周森林並不知迦納剛經歷政變,「大家都往外飛,只有我一個人逆向行。」周森林回憶。
別人眼中的危機成為周森林的商機
抵達迦納後,因緣巧合周森林結識新政府一位高階將領,言談中這位將軍告知,「正派的企業家有益於迦納經濟發展,會受到保護。」周森林因而安心停留下來。本來因政變看似的「危機」,反而轉成他日後的商機。
迦納政變期間由於商家外移、經濟疲弱、物資嚴重缺乏;政變後經濟復原,需求恢復,所需物資全賴進口供給。對於台灣產業知之甚詳的周森林決定從進出口貿易著手,他先向台塑採購電石(為PVC原料之一,台塑設有電石事業部),進口到迦納,提供當地夜間照明發電所需。由於品質優良,又是當地需要,大受歡迎,他還記得「進口一個貨櫃,可以有3個貨櫃收益」。周森林快速在當地建立商譽,自台灣進口的品項也急速擴增。僅一年光景,就在首都阿克拉站穩腳步。
開啟迦納的民生產業
直覺告訴他,「要在當地扎根,得從製造、做工廠著手;方能贏得當地認可與尊敬。」適時台商友人閒置的製冰機,欲意出售給周森林。「迦納一年12個月都是夏季,一般人家中沒有經濟能力購買冰箱、製作冷飲。」他想到台灣所得低的年代,夏季享用塑膠袋包裝的棒棒冰「POKI」。遂決定買下製冰機台、開製冰廠。分別自台灣進口塑膠包材、香料、濃縮果汁等,在迦納產製物美價廉、人手一支的棒棒冰。沿用台灣「POKI」之名。
很快的就從阿克拉的一家製冰廠,擴張到全國5家廠(迦納面積台灣九倍、人口3,000萬)。1983年舉家搬到迦納的太太,也臨危授命負起其中一家廠的營運。周森林同時自台灣進口製冰機,提供當地人開店創業;最高時一年進口上千台製冰機。他也成立塑膠加工廠,供應冰品所需塑膠包材。循序建立一條龍的冰品產業服務鏈的同時,也協助當地微型民生企業的展開。
為了服務一般收入的消費者,周森林又衍生出以塑膠袋裝飲用水的製程。原來歐洲大廠在當地銷售的PET寶特瓶裝水,要課徵17.5%銷售稅,再加上管銷費用,售價高昂,非一般民眾可以購買得起。靈活的周森林就將冰品的塑膠包裝製程內容,由果汁轉成飲用水,搖身變成物美價廉(機械設備來自台灣,生產與品質穩定)塑膠袋裝飲水;周森林專司供應其所需的塑膠包材,暢銷迦納,極具口碑。
1987年前後,一位台商原本計畫至賴比瑞亞設立軋鋼廠,但因賴比瑞亞政局不穩、計畫生變,希望將軋鋼廠設備移到迦納由周森林掌舵。不諳鋼鐵產業且財力有限的周森林,正在躊躇之際,巧遇世界銀行派駐迦納代表的韓籍鄰居,相談之下,竟然促成迦納首座鋼鐵廠的創建。
被視為迦納民生產業家
位於西非門戶的迦納,有著世界銀行、國際NGO組織以及百餘國家使館,2020年1月生效的「非洲經濟共同體」AEC秘書處辦公室即設在迦納;首都阿克拉與國際社會互動密切。這位世界銀行派駐迦納代表,即是周森林所居使館區的鄰居。告知建立鋼鐵產業正是世界銀行想要輔導迦納本地經濟的一環。
韓籍迦納駐世銀代表隨即安排專案,由世界銀行、迦納國家社保基金與周森林等組成資本額1,000萬美元的合資企業。用兩年時間在阿克拉近郊50公頃的廠址上,建成迦納首座鋼鐵廠「華豐鋼鐵公司」。
軋鋼鐵以蒐集當地及鄰近國家的廢鐵為原料,請來台灣專業經理人負責生產管理,製成的鋼胚、鋼板、條線類鋼材供應迦納所需,並外銷隔鄰象牙海岸等鄰近國家,賺取外匯。由於製程環保、營運順暢,成為世界銀行在迦納的成績單,為非洲各國競相觀摩的觀光工廠;受到迦納舉國上下的肯定。1998年迦納總統Jerry Rawlings就曾經頒發國家獎章予周森林,表彰其對迦納的貢獻,在當地受到「迦納民生產業家」的肯定。直至2013年因經營理念與鋼鐵廠大股東之一的迦納社保基金主持人歧異,才決定出售持股。前後主持鋼鐵廠經營長達20年。
周森林在迦納建鋼鐵廠的成功故事遠播到非洲東岸的烏干達,周森林受邀前往複製迦納經驗。後因烏干達在地的國際投資者覬覦,使軋鋼廠計畫功敗垂成;但卻因此埋下周森林在烏干達首都坎柏拉地產、餐旅、塑膠加工業的建立。
周森林勤懇、踏實、誠信的台商精神,在迦納政府高層享有聲名,迦納政要也常將當地族群部落持有的土地、橡膠園等找周森林協助,周森林大都概括承受,因而累積大量田陌,促使其近年來進入地產開發。
如何在迦納做生意?
周森林建議,聘用當地經貿人士參加市調工作,可考慮當地豐富農產品如蘭花、香蕉、鳳梨、木薯、腰果等經濟作物的粗加工轉銷世界各地。經由妥善金融安排、參加貿協組成的促銷團、整廠輸出、申請免稅倉庫經營、房地產租賃等(房地產租金高,每年有50億美金僑匯)都有機會。但不建議承接官方大工程;避開大陸同類產品(大陸為非洲第一大貿易國家);事前應有整體而周密的市場調查,藉由參加當地迦台經貿協會,建立供需平台;以永續經營的計畫,選用當地人士共同經營…。
非洲面積是中國大陸的三倍、人口13億,台商如何切入?「可以政治穩定程度將非洲分為動盪區、安全區。前者在掌握付款條件前提下,以單刀直入的貿易為考量;後者係指歐美先進國家元首會前往訪問的國家地區,則可以考慮長期佈局的架構。」他以四十年的經驗分享,在非洲創業,應利用當地原料,以台灣的設備及技術加工,拓展歐美市場,以為深耕的策略。非洲資源豐富,很希望台灣年輕人站在他與早期台商已經建立的平台上,接續發展,勇敢往非洲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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