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僑務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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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歌陶鄉見學 流轉兩百年陶瓷路

2025-10-25
光華雜誌授權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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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歌老街,不老,僅約20年歷史。但在這裡,可以親炙200年的陶瓷文化風華
鶯歌老街,不老,僅約20年歷史。但在這裡,可以親炙200年的陶瓷文化風華
鶯歌陶瓷產業集結日用、衛浴、建築、藝術、工業等五大類,舉凡如日常使用的碗盤、屋頂上的琉璃瓦、絕緣用的礙子、馬桶等,都能在此看見
鶯歌陶瓷產業集結日用、衛浴、建築、藝術、工業等五大類,舉凡如日常使用的碗盤、屋頂上的琉璃瓦、絕緣用的礙子、馬桶等,都能在此看見
鶯歌陶瓷博物館常設展「回看所來處」與「硘仔鎮」,深入淺出介紹了在地的陶瓷文化
鶯歌陶瓷博物館常設展「回看所來處」與「硘仔鎮」,深入淺出介紹了在地的陶瓷文化
許家製陶第四代接班人許世鋼
許家製陶第四代接班人許世鋼
創辦將滿百年,目前已是第四代接棒的許家製陶,踏入所開設的博物館,可以親睹前人留下的製陶機具,還有復刻當年的丹青碗
創辦將滿百年,目前已是第四代接棒的許家製陶,踏入所開設的博物館,可以親睹前人留下的製陶機具,還有復刻當年的丹青碗
以轉寫印花見長的「新太源」,透過印刷技術能將圖案轉印在陶瓷上。在開放日內踏入工廠,除了少見的機台,還可以看見業者透過獨門技術將畫作印在磁磚上,最後拼貼成為大幅的裝飾品,堪稱神乎奇技
以轉寫印花見長的「新太源」,透過印刷技術能將圖案轉印在陶瓷上。在開放日內踏入工廠,除了少見的機台,還可以看見業者透過獨門技術將畫作印在磁磚上,最後拼貼成為大幅的裝飾品,堪稱神乎奇技
以「鶯歌故宮」而揚名的「臺華窯」,擅長以彩繪結合雕金,復古風格的器皿各個金碧輝煌。在開放日來到廠內,還能見到師傅巧奪天工的彩繪技法。(林格立攝)
以「鶯歌故宮」而揚名的「臺華窯」,擅長以彩繪結合雕金,復古風格的器皿各個金碧輝煌。在開放日來到廠內,還能見到師傅巧奪天工的彩繪技法。(林格立攝)
陶瓷業是相較保守的傳統產業,然而隨著時代更迭,也漸漸有了新貌。圖為專售陶瓷工具的「釉藥堂」,由陶藝家呂景輝、蔡美如夫婦所創辦,猶如美術社的店裡,販售著各式各樣的台產陶藝工具,還有直接揭露配方的試釉片可供參考,堪稱另類的Open data
陶瓷業是相較保守的傳統產業,然而隨著時代更迭,也漸漸有了新貌。圖為專售陶瓷工具的「釉藥堂」,由陶藝家呂景輝、蔡美如夫婦所創辦,猶如美術社的店裡,販售著各式各樣的台產陶藝工具,還有直接揭露配方的試釉片可供參考,堪稱另類的Open data
透過組成「陶次瓦代代合作會」,鶯歌陶瓷產業接班人們希望產業相互合作,代代傳承。左起:釉藥堂創辦人蔡美如及呂景輝、新太源第二代接班人王升、臺華窯營運長呂家瑋、傑作陶藝董事長特助許恕維
透過組成「陶次瓦代代合作會」,鶯歌陶瓷產業接班人們希望產業相互合作,代代傳承。左起:釉藥堂創辦人蔡美如及呂景輝、新太源第二代接班人王升、臺華窯營運長呂家瑋、傑作陶藝董事長特助許恕維

燒製陶瓷是一種古老的民生技藝。英國陶瓷藝術家艾德蒙.德瓦爾(Edmund de Waal)走訪東西瓷鄉,將歷代瓷器背後糾結的歷史脈絡,以及眾人的風靡與狂熱,寫成了《白瓷之路》。

在台灣,足以名列世界陶瓷重鎮行伍中,是有「台灣景德鎮」別稱的鶯歌。雖然沒有什麼傳奇或戲劇性的過往,但她,也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走在鋪排著石板的尖山埔路,兩旁是販售碗盤、茶道具、花器、瓷偶、陶笛、馬桶、骨灰甕的商店,這座足以包辦「從出生到死亡」,人生日常所用各類陶瓷製品的街區,因著主題性強烈,以及比鄰工業區、「前店後廠」的特性,比起其他老街,顯得有所不同。

鶯歌陶瓷小史

鶯歌是台灣著名的陶鄉,也是少見結合了產業、文化與觀光的小鎮。鄰近台北的地利優勢,讓這裡不論是平假日,總可以見到專程來此一遊的國內外旅客。

位於文化路上,開幕於2000年的鶯歌陶瓷博物館,是適宜認識鶯歌的首站。在館內常設展「回看所來處」與「硘仔鎮」深入淺出為大眾講述了台灣的陶瓷文化,以及鶯歌陶瓷產業發展的歷程。

透過博物館敞亮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遠方的尖山堆,那是昔日陶土的主要產地。加上鄰近的三峽與樹林所供應的木材、煤炭,以及鐵路開通前所仰賴的大漢溪航運,促使鶯歌以陶鄉之姿在歷史上崛起。

根據文獻載記,鶯歌陶瓷的起源,為1804年泉州瓷灶的吳鞍(安)帶著原鄉的冶陶技術而來。他先在大湖兔子坑(今桃園龜山兔子坑村)建窯製陶,而後因漳泉械鬥才移至尖山埔。

早期的冶陶技術多為吳氏親族所掌握,直到日治時代,日本人有計劃地開始在北投、南投、苗栗以及鶯歌等陶土產地投入陶業發展,並推出《產業組合法》將產業經營管理合法化,並成立「尖山陶器組合」,才打破了由少數人所壟斷局面。1931年,日本殖民政府推動「工業化運動」,製陶技術進入機械化與現代化。

二戰時期結束,由於台灣斷絕與中國、日本的貿易,面對國內民生陶瓷市場的需求,成為國內陶瓷產業發展的重要契機。1968年後,北投更因禁燃生煤導致產業轉移至鶯歌。1962年,陶瓷業者赴西雅圖參加萬國博覽會,一舉打開外銷道路。1990年代是鶯歌的輝煌年代,最高達1,300家工廠,四處煙囪林立,尚未冷卻的產品,剛出窯即等著裝櫃出口,國際稱鶯歌是「台灣的景德鎮」。

走過大時代,台灣製造的真實力

1980年代以前,伴隨著科技的進步,鶯歌的陶瓷產業約莫每10年都會發生一次巨大的改變。從早年的粗陶、生活陶瓷到工業陶瓷、藝術陶瓷、精密陶瓷,從燒煤到自動化的瓦斯窯、電窯,從人工手繪到電腦印刷等等。

作家包子逸在《小吃碗上太空》一書中,便書寫了以生產「生意碗」聞名的「清輝窯」,從專門生產民生小吃專用的厚瓷碗,一步步轉型成為專門生產工業用耐高溫的陶瓷過濾網與陶芯的過程。

鶯歌代表企業「許家製陶」也是一例。創辦於昭和元年(1926年),一路從「協興窯業」的「燈塔牌」、「金鋼牌」磁磚,到「新旺陶藝」開啟的手作陶藝教室,乃至現今的「新旺集瓷」的「許家陶器品」的品牌更迭。

「只要有錢賺就做什麼。」許家製陶的第四代負責人許世鋼謙虛地比喻鶯歌陶瓷業者的特性。相較起近年手作風潮的崛起,小型的陶藝個人工作室林立,對於這一批先行的陶瓷業者來說,除了創作意志的實踐、生活美感的表達,他們更關注的,是如何讓產業在時代演替中不斷銳進,永續經營。

從他們身上也能看到,陶瓷在台灣,除了是感性的文化,也兼具台灣製造的韌性與底氣。

何謂鶯歌燒?

代工的宿命使然,讓鶯歌齊聚著生活、建築、衛浴、藝術、工業等五大類製品,放眼世界各地知名多以生活陶聞名的陶鄉,鶯歌確實是異數。但也因此,對於消費者而言,來到鶯歌,陶瓷產品不僅五花八門,論面目、風格,總顯得稍微模糊。

尤其,當鶯歌的陶土來源逐漸枯竭,改為仰賴從日本、美國、歐洲等地進口,作為在地陶瓷特徵指標的原料已不復存在。另一令人費解的是,台灣似乎總無法像日本許多歷史悠久的陶鄉名窯,甘願恪守生產同樣的款式、紋樣的產品超過五代、十代。這樣的特質,連業者也感到疑惑。

或許是先天移民文化較無歷史包袱使然,但也可說是台灣人刻苦耐勞的精神展現,台灣陶瓷業者,多習慣親手包辦一條龍的生產流程,包辦選土、煉土、配土、成型、素燒、配釉、上釉、彩繪、釉燒、包裝、零售等環節,「只差沒去自己挖土。」「臺華窯」第三代、營運長呂家瑋甚至這樣說。而這樣的特性,倒也有利於代工接單:對環節的掌握度高、變化速度快,能快速滿足客戶的所有需求。

然,卻也因如此,所謂的鶯歌燒,「就像世界各地陶瓷的綜合體。」呂家瑋說。實在說不上什麼一眼即知的強烈特色,技術上、文化上,或有從中國或日本承繼、影響的痕跡,但論其手筆、特色與風格,都在各自發展的歷程中,巧妙地融貫、改良,成為各品牌獨特的樣貌。

「就像宜興的製壺技法,原產地的壺身以陶板槌打成形,到台灣則改良成拉胚再注漿的做法。青花彩繪也是傳到台灣,加上描金,被發揚光大。」陶藝家、同時也是釉藥堂負責人呂景輝觀察到。

或如新旺集瓷所復刻推出的丹青碗,其實來自第二代掌門許新旺在1950年代研發、熱賣的產品。丹青的釉綠,搭配著扇子、天鵝、荔枝、竹葉等帶有和風的浮雕紋飾,象徵著戰後因國際貿易中斷而萌發的本土餐具美學。

至於被譽為「鶯歌故宮」的臺華窯,基礎來自於早期代工的白坯,而後一步步加入釉上彩、釉下彩的彩繪技法,並且搭配獨門的雕金,將自古流傳以久的眾多器形賦予輝煌炫麗的風華。

鶯歌新世代,為老街翻新頁

1990年代後期,因製造業外移,鶯歌榮景不再,又遇上亞洲金融風暴的雪上加霜,促使陶瓷業者靜極思動,為了推銷庫存品,原本多以外銷為主的產品,開始轉攻內需,他們聯手在火車站前舉辦鶯歌陶瓷嘉年華,竟蔚為轟動,也開始了鶯歌的觀光轉型。

1997年,經濟部選定尖山埔路推動行人徒步區。1999年,老街轉型為商店街。

然,產業衰退仍難力挽狂瀾。至今,鶯歌僅存不到100家的工廠與個人工作室,如何存續或復振從父執輩傳承下來的祖業,成為新一代接班者的難題。

2019年,經濟部與台灣設計研究院合作推動「T22 設計振興地方產業計畫」,成為了扭轉現狀的契機。計畫藉由跨界合作,媒合不同廠家的強項,如六家業者分組聯手,各自為三家星級餐廳打造餐具;新旺集瓷與日本中川政七商店合作打造新品牌「許家陶器品」(Koga)等等。

「如果不做點什麼,再溫水煮青蛙下去,遲早有一天這個產業會消失。」是這批家族企業的接班者長掛心頭的事。2023年,來自「新旺集瓷」、「臺華窯」、「安達窯」、「陶聚」、「傑作陶藝」、「新太源」的接班人,宣布組成「陶次瓦代代合作會」。

他們仿效日本「燕三条工場の祭典」,結合傳統工藝與觀光,推出「鶯歌產地開放日」活動,除了舉辦市集,也歡迎大眾踏入工廠,或者成為「鶯歌桌宴」的坐上賓,來趟別開生面的產地見學。

雖然,陶瓷業是相較保守的傳統產業。回顧200年前的製陶技術,被掌握在特定家族手中;至今年長一輩的陶瓷業者,也多有著「同業禁止進入」觀念,「所以現在打開工廠,根本可以算『重大突破』!」「翅膀都硬了,講不聽。」身為第二、三、四代的他們,七嘴八舌地自嘲。

然而,對於這批目睹鶯歌興衰點滴於心的接班人來說,所盼望的,無非是在共同願景的前提下,尋求突破,好為故鄉尋找一條可持續發展的路徑。透過彼此的攜手合作,讓已在鶯歌流轉200年的陶瓷之路,仍能持續綿延,代代相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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